去過時代廣場之後,依著那晚我們的約定,真的陪你到處逛逛。

 

我想,應該是你陪我到處逛逛這樣的說法才符合事實,新年的那幾天,只要是天氣好一些,你便會打電話來找我,約時間出門,紐約一帶能走走停停的地方,大部份都讓你帶著我走了一遍,甚至偶爾連袂去姐姐家裡。

 

真的,寶貝,事後想想,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動機,我都很感謝你那時候的邀請,那時的我很沮喪,如果讓我自己一個人處理,我一定會待在那間租來的公寓裡,用各式各樣負面的想法把自己推到更深暗的世界去。

 

回過頭來整理當時自己情緒的我發現,那時大部份一個人的時間裡,我常坐在公寓窗邊,看著窗外不是很好天氣的紐約,一遍遍一遍遍的,想著L。

 

想著L。

 

是的,很奇怪的,我瘋狂的想著他,想著一切跟他有關,卻沒有答案的問題。

 

比如,他可曾後悔過,後悔跟我結婚?後悔跟我離婚?

 

比如,他是不是和那個跟他多年的女子在一起了,還有,應該是快當爸爸了吧?

 

再比如,雖然有了爸爸緩頰,他一直在乎的公司是不是無恙渡過了?那些曾經共事過的同事,如今還在嗎?

 

或者,他的母親,一樣要求門當互對?他的妹妹,是不是已經論及婚嫁了?

 

更多的時候,我還想著以前在一起的點點滴滴,我有些混淆了,到底我是愛著他呢?還是愛著和他在一起時,外人眼中的俊男美女樣貌?還是不能免俗的在意著所謂的門當互對?

 

想起當時一秒鐘也不懈怠的查著L的行蹤時,那樣的緊張、懷疑、憤怒,不可思議的覺的好像是在回想電視劇而非自己親身經歷,像是,隔了一層薄幕般的恍恍惚惚。

 

想著在泰國飯店裡,世界末日般的瘋狂與心碎,還有滿心的憤怒。

 

一切切的回想著,我到底,愛著這男人什麼……

 

我,開始不確定自己的答案。

 

會不會,只是做了一場以為自己愛上某個人的惡夢?

 

我恍惚了,沒有結論的問題讓我彷彿分裂成了兩半,一個問著沒有答案的問題,一個冷演旁觀那苦思不已的自己。

 

總是慶幸,尚好那時總有你的電話。

 

我開時明白,為什麼想自殺的人有時並不是向家人求救,反而會打生命線,跟電話那頭的陌生人傾訴自己的死念,在陌生人的安撫下獲得救援。

 

有些話,跟外人說總是比跟家人說來的容易。

 

很詭異卻很貼切的結論。

 

常常,你是我的聽眾,總是安靜卻專注的聽我說著那段讓我迷惘卻又痛苦的婚姻。

 

沒有安慰我什麼,沒有為我抱不平什麼,你只是聽。

 

不像父兄那樣氣極怒極,不像姐姐那樣憤怒落淚。

 

這對我卻是最好的方式。

 

一兩個月的時間,我把往事說完了,把情緒清理了,雖然不是全部釋懷,總算和你在一起的時候能比較像個正常人一般的與你說說笑笑,甚至,比在姐姐姐夫面前自在。

 

農曆過年前,我開始打包行李,整理行囊,準備回台灣過年。

 

一方面,也打算接受家人的建議,到上海哥哥那裡工作。

 

這件事,一直是告訴你的,老實講,雖然家人不在乎我這樣無所事事的在紐約待著生活著,也有那個能力讓我這樣敗家揮霍著,但我已過了這樣的年紀和心境,到美國的這段時間,除了去姐姐家、和你出去,其他的時間就是這樣發呆浪費,剛開始還好,久了,便覺得厭煩。

 

也許情感上,我仍想這樣龜縮在紐約公寓中,醉生夢死的舔舐在心裡的傷口,理智上的自己卻帶著驕傲,叫囂著要面對自己的生活,我想證明些什麼,比如,和L分手了,仍能活得好好的,比如,我並非是個失敗者,我也曾在爸爸的公司裡工作過,也曾有過好成績,我想證明,婚姻失敗,並不代表我就沒法子再做其它事了。

 

告訴你這些事的時候,我很急迫,話說得又快又急,那心情是很惶恐的,像是……很怕你不相信似的。

 

我很急,急著想找一個肯定我的人,急著想找一個相信我的人,這個人,不能是急著安撫我的家人,必需是個「外人」,而那時我的身邊,只有你,那期待肯定又害怕受到否定的心情,現在的我仍記得清清楚楚。

 

幸好,你仍是對我笑,仍是對我點頭,仍是鼓勵著我。

 

寶貝,你不會知道的,僅管一再的對你說明當時的心情,你一定仍然不能明白我心裡得到你的肯定時的激動,你也一定不能明白我心裡的不安。

 

出發到機場的那天,是你來接我,拿著我不多的行李,一路陪我到機場等待。

 

謝謝。

 

很簡單的兩個字,再也說不出別的,我有些哽咽,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表達,在紐約的這段日子,我有多感激有你的存在,我們不是戀人,卻也不是朋友,那樣的親密,卻又那樣陌生,然而是你,在我最黑暗的世界裡,給了我一線光,讓我開始可以摸索方向,讓我踏出的第一步不會那麼沒有根底,也許仍然是害怕的,可是我會記得你對我笑,對我點頭鼓勵我的樣子。

 

這些話,一直以來不曾對你說過,可是,卻是從那天在機場時,便一直放在我心上,一次次在心底這麼對你說著。

 

你給了我一個擁抱,很緊的,然後輕輕的,像那天在時代廣場那樣,在一片亂糟糟的氛圍中,輕輕的在我額上落下一個吻,很珍愛的。

 

保重。

 

那是你在機場給我的最後一句話,我用記憶包著它,感覺這兩個字裡溫溫不停的暖意,珍而重之的把它放在胸口左上方,帶著它飄洋過海的飛回台灣過年,又帶著它飛到上海,開始我的新生活。

 

它很暖、它很重,熱熱的,貼在我心房,想起時,都要重重的吸一口氣,都能再次在耳邊聽見你用好聽的聲音,輕輕說著。

 

保重。

 

我的第一份工作結束的不是很愉快,不過倒不是因為公司的關係,而是因為和其中一個同事處得不好的因素,至於其他的同事,倒是相處得很好,當然現在回頭去想想,那時還真是年少輕狂,才會有那樣氣不過就換工作的作法。

可是,也就因為結束得不愉快,所以後來換了工作,總忍不住要跟它比較一下,很有一種,「怎樣,沒在這裡工作,反而過得更滋潤」的那種想法,尤其,很想讓那個同事知道,很想把她比下去,我想,女主角該也是有這種想法吧?離開了L,反而更想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,所以我是這樣去寫她想要趕快工作的心理。

不知道這樣寫對不對,成不成功,不過,反正就是試試看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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