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,剛吃完晚飯,很簡單的菜色,就你跟我,不必太費心。
在廚房裡,對著兩三個盤子跟碗筷洗洗刷刷,而你,就倚在門邊,我抬眼對你笑了笑,手不停。
你說,想婚了,聲音很輕,不仔細根本聽不到,但我知道,你說了。
正在洗碗的我,心裡喀噔了一下,感覺上心跳好像暫停了一下,然後又若無其事般的重新跳動,我垂著頭,假裝沒聽見這三個字,手,忙著在寒流來襲的夜裡,冰冷的水中不停的穿梭著。
頭不敢抬,手,不敢停。
那一剎那間的沉默像是永恆,又好像只是一眨眼間的時間,我以為,聽見了你的嘆息,感覺好像有什麼熱熱的漫了眼眶,又好像那飄缈的嘆息來自我的幻想。
整個人,卻開始恐慌了起來。
我不抬頭,將已經一白二淨的碗盤再一次放在留水下沖洗著。
不敢回頭。
我知道,你正倚在廚房門口看著我。
我知道,你說這句話的時候,心裡帶著試探跟期待。
然而,我還是沒有勇氣回頭,沒有勇氣跟你確認你是否說了這句話,沒有勇氣,跟你討論這個話題。
我不結婚。
從在一起的第一天,便霸道的宣佈著,勾著你的頸,看著你的眼,抱歉卻堅決的這麼對你說著。
我、不結婚。
以為,自己已經善盡告知義務,不知怎地卻是這樣內疚難過。
一直以來,不是沒看見你的包容,不是沒感覺你的疼惜,就連情侶間最親密的老公老婆稱謂,難得你為了我也不這麼喊,你對我,那麼的好,卻是,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你。
我、不結婚。
恍恍惚惚的想著自己的心事,你走近了身邊,若無其事的把洗好的碗盤放好,我明白,我的沉默,再一次讓你傷心失落,而你,也再一次將之無聲吞沒。
眼,熱熱的,最後還是沒流下淚,慢條斯理的整理好洗手檯,慢條斯理的整理好自己的情緒,假裝這一刻的沉默自然存在,輕輕的,把頭枕在你的肩,關上了廚房的燈。
親親。
夜裡,偎在你胸口,聽見你的聲音在頭頂飄著,親親,你一直這麼叫我。
明明是睡不著的,卻是害怕你要繼續在廚房的話題,於是假裝自己睡得昏天暗地,低低昏昏的應了你一聲。
熟悉我的你,沒有扯破我的偽裝,安靜漆黑的房間,在我越來越難平靜的呼吸跟床頭鬧鐘歸律的節拍中,慢慢的,淡淡的,再次傳來你幾不可聞的嘆息。
熟悉你的我,沒有追問你是不是真嘆息了,只是悶悶的,悶悶的任憑鼻間的酸楚慢慢瀰漫開來。
對不起,寶貝,對不起。
我在心底一聲又一聲的說著,連動也不敢動的靠著你。
想跟你說,再給我一點時間,也許,可以坦然的跟你談這個話題,但,也只是也許,只有在這樣漆黑看不見彼此的空間裡,我可以這樣在心底光明正大的面對自己的害怕無助。
你的呵護,你的縱容,讓我再儲存得多一點吧,也許有一天,當你說出「想婚了」這三個字的時候,我可以雲淡風清的對你點頭或是搖頭。
可在那之前,能不能答應我別再提起,我害怕,害怕自己會克服不了恐懼,轉身而去,更害怕你提得多了,會被失望掩埋,先放開你的手,先離開我。
寶貝,對不起,我是這麼珍惜兩個人在一起,卻又害怕失去你這份疼惜,這樣任性的我,這樣寵我的你,對不起。
曾經,我有一個同事,身材高挑,面容姣好,留學國外的學歷,富裕的身世,簡直只能用天之驕女這四個字來形容。
當然,她的工作和我不會是一個等級的,那段時間的她愛情事業兩得意,好事將近,我有幸參與了她的婚禮,冠蓋雲集,新郎我也認識,高大英俊,事業有成,算得上是郎才女貌。
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,她離開了公司,連工作都適用E-MAIL交接的,同樣的那一年還辦了離婚,一時間,認識她的都錯愕不已。
那之後,我也離開了那家公司,其實,我跟這個同事沒什麼交情,物換星移,幾年之後的有一天,在YAHOO的即時通裡發現她在線上,聊了幾句,她說,身邊有了人,從離婚那時一直陪在她身邊,走過她最狼狽不堪的日子,很替她高興,真的,那種時刻身邊有人,我想會比較好捱,然後,又再也沒有消息。
又過了幾年,輾轉又知道她的消息,身邊還是那個人,幸運的,陪她始終如一,只是,男人提起了婚姻,她卻害怕的無法向前,於是我便開始想這篇故事。
其實她或許永遠也不知道我還惦記著她,記得她沒有嬌氣的樣子,記得她上班的樣子,記得她可愛美麗的容顏,記得和她同事的那段時光,她也不會知道我的部落格,不知道這篇故事的源頭是來自於她,可是那並不重要,我只是誠心祝願她能擁有幸福,不管,是怎樣的方式跟型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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