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預計,再寫兩篇吧?
已經到了腸思枯竭的地步了,總覺得婚前跟婚後是兩個世界,正所謂:
婚前是琴棋詩畫書酒花 婚後是柴米油鹽醬醋茶
也曾納悶孝維兄婚前婚後差很多,事後想想,自己還不是一樣在改變中呢?只是有時候就會像這系列裡提到的一樣,有著各種不同的情緒跟委屈。
當然我自信是比很多人幸運的,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自己沒想很多沒鑽牛角尖,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丈夫的包容與他家人對我的疼惜。
寫這個系列對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嘗試,要寫那麼多篇,還要維持完整的情緒,有點小困難,不過寫到後面,越寫越隨性了,總之就是寫嘛,寫作是一件快樂又可發洩情緒的事情,重點還是有享受到構思跟創作的過程嚕~
好嗎?你問。
很好。我說。
然後,輕輕笑起來,不為什麼,只是有著奇怪的念頭從腦海裡一閃而過,如果,我的回答是不好,你,會是什麼心情?
我搖搖頭,沒去等待你的答案,只是輕輕轉動咖啡杯中的小湯匙,將奶精和咖啡仔仔細細混合成一種均勻的顏色,深深的暗褐。
結婚之後,總有一種感覺,說不上來是什麼,只是淡淡的,像幾乎看不見的蠶絲,一絲一絲密密交錯著,等到發現自己被緊緊包覆的時候,我才知道這些絲已經織就了舖天蓋地的一方世界,而我,只能待在這天地,不能離去。
偏偏是在結婚很久之後,才發現原來那樣的情緒跟那樣的世界,叫做寂寞。
我,覺得寂寞。
交往之後有很久一段時間,是在他接送之下上下班的,那段時光,就連回想起來都覺得甜蜜,我坐在駕駛旁的位置,就算不發一語,單單是看著他下巴弧線,跟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,都覺得幸福無限。
但大多時間,他是邊開車邊聽我說話的,因為等待,他認得我大部分的同事,因為相信,他的耳朵可以裝進我所有的職場委屈,我念著受了哪個上司的叨唸,替哪位同事背了黑鍋,甚或,什麼人,暗暗將我辛苦多時的成果,轉化成了自己的功勞。
一直記得他語氣裡的寵溺跟不捨,那暖暖的手掌,在等待紅燈的時間,溫柔的觸撫我的臉龐,輕輕執起我的手直到他的唇邊,烙上乾燥溫熱的一吻,所有的憐惜,在那一剋已經足夠。
那段時光,也未曾免俗的夜遊過,坐在車子裡,溫柔的夜色將我倆包圍,車窗外,如流星飛逝退後的路燈,普通的汽車音響,緩緩流洩著最浪漫的情歌,我望著他專心開車的側面,倦極睡去,卻感覺一陣暖意,是他,將準備在後座的薄毯為我輕輕蓋上。
否認不了,那樣的滿足。
是從什麼時候開始,這樣的同行時間,只剩最基本的生活對話?總是問著,哪筆帳單繳款了沒,總是叮嚀著,要在回家的路上轉去超市,為晚餐的菜色添一道熟食,總是交代著,要轉去姪子的安親班,接他下課,孩子的父母晚上有聚餐,不能看照他的功課。
終於明白,這樣的話題是安全的,畢竟,是我與他逃脫不了的責任與負擔,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,再不將公司的事情向他傾吐,然而我明白是為什麼的,也許就是那麼一刻的時間,當我一如往常對他碎碎抱怨公司裡的一切時,換來他一個不耐煩的眼神,換來他一句也許是無心,也許是深藏已久的惡言,我便不再說了。
我是知道他的個性的,有點理想化,對於自己了解或自以為的事情,很難讓別人說服,遇到機會,他是要發表一段高見的。
那段高見裡,沒有對我的憐惜疼寵,有時甚至是帶著責怪的,我知道,他覺得我長不大,覺得我叨唸的內容永遠是那些,然而,我的目的也不是要他為我出頭,或者我只是卑微的希望,還能找回當年上下班路上那個深情的眼神吧?
於是,公事上的人事物,我沉默不語,寧可在公司裡受盡委屈,躲在廁所裡痛哭一場再回家,也不再跟他說,那樣冷漠的話語眼神,讓我每看一次心便寒一次,我寧可不要。
他是愛家的,他的家人,只有他能批評,即使身為他的妻子,也不能說他家人的一句話,就算是應對的口氣稍微差了一點也不可以,當下他是不會說什麼的,但回到房間卻絕對是一陣訓話。
算了,我告訴自己,在這樣一個家庭裡,我真正在乎的只是他一個人而已,就為了他靜默不語吧。
我想,我有點羨慕弟媳,婆婆說的話不合她的意,她會扭頭就走,我學不來她的率性,於是在婆婆叨唸的時候沉默不語。
公公說話稍微大聲了些,弟媳敢頂撞回去,我沒有她的勇敢,於是在公公冷言酸語的時候,我沉默不語。
我學不來小姑的那種個性,她可以摟著婆婆,撒嬌著要一鍋人蔘雞湯,我辦不到,於是我只能沉默的洗著她吃完的碗筷。
我也學不來小姑那樣跟公公一句來一句去,沒大沒小的開著玩笑,於是我只能再聽見她們的笑鬧聲時,加快腳步進房間,安靜的看著電視。
在房裡,我看著他打電腦的背影,沒忘記有一次也是這樣的姿勢,有一句沒一句的對著他的背影自言自語著,最後換來他一句三字經,我明白他是無心的,雖然後來他馬上道歉,也放下手上的工作來陪我,但那樣的記憶太深刻,即使無心,我也不要再換來一句罵。
於是我只能看著他的背影發呆,或者,看著電視發呆。
即使我不明白,一切的開銷都是我在整理支出,但我卻不能講電話,因為電話費很貴,不能用電腦,因為他在用。
我覺得自己開始像高塔上的長髮公主,只是長髮已經被剪斷,連利用長髮逃出高塔的機會都沒有,而這個公主既不美貌也不年輕,還必須負擔整個屋子的清潔工作。
我不明白。
曾幾何時,對婚姻有者嚮往的女人哪裡去了?
渴望與他共組家庭的女人哪裡去了?
我越來越沉默,是了,這間屋子裡,不需要會說話的女傭,因為從來沒有主人會跟女傭話家常的。
很久以前他曾說,我是他的天使,呵!這世界上沒有天使,至少我不是。
我是寂寞的,唯一的自由,是房間唯一的窗口,那裡,可以看見外面的世界,卻也不是天空,而是高樓聳立。
在我身後的翅膀,早被硬生生扯下,留下鮮血淋漓的兩道傷口,血、流不止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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